第二十三章：原是因果报应落到了越初云身上
宣王面圣归来，才一坐下，越初雪便端上了沏好的普洱。
宣王喝了几口茶，仍然愁眉不展，越初雪便遣了下人，乖巧地站到身后为其按肩。
“王爷今日怎会如此劳累？”越初雪要比宣王小上十岁，这个夫君对他来说，是依仗，更是靠山，前朝的事他从不多过问，但宣王发愁的事，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。
圣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，帝位纷争是迟早的事。
“皇兄今日将太子嘱托给我，并当着几位股肱大臣的面立了遗诏，日后皇兄薨逝，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北泽之主。”宣王说这话时，神情十分悲伤。
越初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他竟然猜错了？
世人都道宣王狼子野心，却不知这世上最尊敬圣上的人便是一母同胞的宣王。
“皇兄今日吐了好多血，太医令说，最多还有半年时间……若是有的选，我宁愿天生有心疾的人是我。”
话一出口，越初雪便惊得抵住了宣王的唇。“王爷，切勿妄言。”
宣王回过头，一把将越初雪拉进了怀里，越初雪便顺势坐在了宣王大腿上，
“盐盐，太子是我的亲侄儿，若不是如今西浔人虎视眈眈，他又太过软弱善良，毫无帝王手段，我断不会动皇位的念头，可在我心里，我是永远比不过皇兄的。”宣王叹了口气，将越初雪抱稳了些，“盐盐，我要你答应我，不管日后如何，你都不要动对太子不利的心思。”
宣王一旦称帝，他越初雪哪怕不是皇后，也不会低过一个贵妃，这一局，他已经赢了太多太多。
“王爷放心，这朝堂的事情实在让人心惊，若可以的话，我也不愿我们的孩子卷进去。”
越初雪说这话并不是违心的，圣上留下遗诏让宣王继位，却又托孤太子，也就是哪怕日后宣王成了北泽之主，太子仍旧是太子，好在宣王没说错，太子是个软弱善良的性子，若宣王不打算在储君人选上背信，他们也不会担心日后的太子一党。
“这是自然，我一向对你放心，你前几日去临城候那边就做得很好，干净利落。”
宣王说的自然是与越初云绝义的事，只是宣王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爱慕同为坤泽的兄长，更不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是越初云的意思。
“即便日后有圣上遗诏，仍然不免有人非议，我自然要为王爷着想。”
“好了，又没有旁人，不用装出这幅贤良淑德的样子了。”宣王宠溺地捏了捏越初雪的脸，“明面上的功夫要做，但我知道你不是不顾亲情的人，我会调一支私兵给你以防万一。”
“真的？”越初雪兴奋地在宣王脸上亲了一口，寻常坤泽喜欢的东西他早就不喜欢了，私兵在手比什么都强。
“还有，知道你厌恶那个公子无垢，但听我一句劝，日后不管在什么场合见到他，都不要生事端。”
宣王越是这样说，越初雪就越是好奇，缠磨了好一会儿，宣王总算松了口。
“他不是什么欢场公子，他是郑家的小公子郑成玉，小名有瑕君。”
“郑家？什么郑家？”
“十几年前的事儿了，皇兄当年与密王争夺东宫之位，手上不是没沾过血，但这是没办法的事，只有一件事情，让皇兄这么多年还一直挂怀，那就是手下人为了打击密王一党，不惜设局诬陷了支持密王的一位忠臣。”
宣王这么一说，越初雪觉得自己好像也有所耳闻。
“郑家……是曾经掌管刑部的那位郑大人？”
“是了，难得的北泽贤臣，被称为铁面判官的那一位，拨乱反正了多少冤假错案，却被无辜安上通敌的罪名，郑家一百多口人，被杀得只剩下了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公子”
“然后这位郑家小公子，被送去了官家乐坊？”
“是啊，你说这一等一的相貌，又是这样的身世，他父亲生前树敌颇多，会是什么个处境？”
官家乐坊，最常光顾的不就是那些脑满肠肥的大官和纨绔吗？一个漂亮小男孩，能活到现在，能爬到圣上身边，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脏事……
“而且郑大人的事儿，你父亲和薛候也有间接参与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越初雪心里一惊，越相身前的名声不算差，薛候也不是什么奸诈之人，怎么会？
“朝堂之事就是这样的，有的时候不是你想不想做，而是不得不做。所以我不知道郑成玉害你哥没了孩子，究竟是不是为父报仇的缘故，前几日我查了当初陷害郑大人的几个主谋，竟然无一有好下场。”
“盐盐，总之因果报应这种事，说也说不清楚，若是能放下，便放下吧，否则这样无穷无尽下去，对谁都不好。皇兄很少如此在意一个人，我如今得知这些事，也是因为皇兄的缘故，不久之后，皇兄就会为郑家平反，好在越相已身故，追究不了什么，至于薛候，怕是免不了被问罪，虽然顶多是削爵，但也算是慰了郑大人在天之灵吧。”
那便是了，圣上待薛琮一向很好，若不是极度信任，也不会将郑成玉这些年安排在薛府。越初雪只觉得听了心里闷闷的，一口气堵得慌。从前只知这公子无垢坏事做尽，现在倒好了，竟然是他们越家对不起他在先？说是说因果报应，但怎么父亲的事，就报到越初云身上了？
真是乱七八糟的。
宣王还有要事与人商议，越初雪便退下了，这宣王府早已是他做主，想藏匿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，何况赤雀安排得很妥当。
想到他哥的这个情夫，越初雪就很矛盾，一来这算是自己的情敌，二来这人实在是俊俏，别说是薛琮，这北泽上下说不准都找不出一个更好看的了。
好看便罢了，还有情有义到这份上，在薛琮那吃了那么多苦头，好不容易逃出来，竟然也不想着远走高飞，而是聪明地找上了自己，让自己帮他去救越初云。
一直以来，越初雪都觉得自己比越初云聪明，比越初雪会选，可是宣王与他，和靳尘与越初云是截然不同的，有舍必有得，手握权势的代价，便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这样炙热而真诚的感情。
再让他选，他还是会选权势，但是不代表他不会羡慕。
唉，可惜没一件事是顺利的。寕王不知怎么了，迟迟没有任何回信，自己上次拿回了绝义书，也不方便再去薛府。
不过越初雪猜想，薛琮是不会对越初云做什么的。
他又错了。
薛琮知道靳尘逃了，去越初云面前说了好多疯疯癫癫的风凉话，可越初云对他还是不卑不亢，不理不睬，说哪怕没有靳尘这个人，他都不会委曲求全地和薛琮在一起，薛琮便气急败坏地派人通知了越初雪，说既然他深明大义，觉得这个哥哥丢人，那他这个前内兄准备活生生烧死越初云这个淫夫，自然要请越初雪一起来观看。
越初雪真是感叹薛琮如今的疯魔。
好好一个人，怎么就活成了这副德行。
靳尘得知消息，问赤雀要了把刀，只留下一句话就跑了。
他说，“我去给他俩耳光。”